我的父亲叫板凳（我的父亲叫板凳红儿受刑）

老爸从老家打来电话，说，我儿子去镇上初中学校住了，桌子，你我当年的桌子，凳子，是在街上买的，一次买了俩，坐坏一个还有一个……

凳子？

当年，因为一条凳子，我吃了多少亏？

我“小升初”的时候，初中当时没有校长，前任校长调走了，新任校长没上任，有位副校长，就是事实上的校长。

我接到录取通知书，写着，学费多少，书本费多少等等，有一项“桌椅费元”不知道什么情况，问同村高年级同学，也不知道，而且去年没有。

开学了，还是旧式的长条桌长条凳，粗笨但极结实那种，属于学校的公物。

我们跟副校长——最初一段时间他都是事实上的校长，很熟，不是一般的熟——我们班主任是副校长老婆。

副校长三十来岁，高高瘦瘦，原来教音乐，歌喉不怎么样，但口琴吹得好，也很有“艺术家气质”，他曾经在一个晚自习组织我们唱歌，最后演奏了一段口琴，嘟嘟嘟啦啦啦，听不懂，他说，演奏的是，什么……夜，反正听不明白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。

一天，他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：我们的新桌凳马上来了，找村里木匠定做的，四方桌四方凳，每人一套。

他还说，他曾经到城市里的学校参观过，教室里，都是四方桌四方凳，可好看啦……

唉，你说，不给人家城市里的学校比教学质量，比桌凳干嘛呢？

很快，新桌凳来了，旧的长条桌长条凳，拉走了，不知道拉去了哪里。

桌子还好，凳子，找村里木匠包工包料定做的凳子，价钱还不高，能给你用什么材料？

最大的问题，一条粗笨的长条凳坐三年没问题——就是坐坏了，只要不是故意损坏，肯定是学校负责换。

四方凳能坐三年吗？

我的四方凳大约半个学期就坏了。

然后，各种想办法——用绳子箍，找条旧绳子，把要散架的凳子勒住。但是，不管用，勒不住。

用钉子钉，镇上有五金店，钉子论斤卖，别的同学就这样干的，暂时没散架。

我买了钉子，找了块烂砖头，把要散架的地方钉上。

但是，隔几天，钉的地方就又开了。

一天，我的凳子又要散架，我拿砖头在那叮叮当当的敲，到上课了，还在敲——没听见上课铃声。

老师站在讲台上，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，我发觉不对，才知道要上课了，我停止了敲，他才收回目光，看了看讲台上的桌子，又瞪了我一眼，才说：“上课”

老师讲台上有把椅子，有的老师喜欢坐着讲课，自习课，有的同学就搬过去自己坐。有一天，被我抢到了，可是，自习课临时改了语文课，语文老师喜欢坐着讲课。

语文老师看看讲台上没凳子，学着小孩子的童声说：“我的板板儿呢？”

全班大笑。

咿呀学语的幼儿，管板凳叫“板板儿”

气氛是活跃了，但那一节课，我是站着听的，而且，不能好好站——站直了，后面不有意见吗？就那样，猫着腰，趴桌子上，听了一堂课。

后来，我报告班主任：凳子坏了，实在不能坐了。

她说“坏了？你自己不爱惜你怪谁？别人的凳子怎不坏？看那个谁谁，那么胖，凳子都不坏，你这么瘦，还把凳子坐坏……”

我说“有人把凳子给我换了……”

“谁给你换的？”

“不知道……”

“你原来的凳子长什么样？”

“不知道……领的时候没注意，没做记号……”

“那，你咋说是谁给你换了……”

……

我的凳子，确实是被谁换了，前一天晚自习还好好的，第二天早上突然变了样，还变成了一个快散架的坏凳子。

后来，我只有带回家，找我老爸，他把凳子烂的部分敲掉，砍了一根木条换上，虽然难看，但结实。

二十多年后，老爸的办法又高明了，给孙子的凳子是直接买，而且一次买两个。

我记得，新上任的校长——真正的校长终于来了，一天到我们班来，看到我们的四方桌，惊讶的问：“你们一年级咋用的四方桌？”有人回答“自己买的”“你们在哪买的，还都一样？”又有人回答：“学校统一买的”“谁让买的？”我们一起回但“不知道”

其实，不是那个副校长又能有谁。

许多年了，当年的“副校长”该退休了吧，但，他留下的“自备桌凳”的办法，一直沿用了很多年。